楚末宴想起了皇帝前不久跟他说过的话。作为一个皇帝，家和国家是没办法全都拥有的。有时候，必须要放弃一些东西，来完成他们最重要的使命，当一个明君。
现在的皇帝执政多年，虽然算不得什么英明神武的君王，但起码不是个昏君。也在尽量克制自己的欲望，除了曾经的熹嫔让人看了笑话，这几十年里倒也没出什么大的岔子。
如今太子要娶一个平民女子，还单身从一而终，皇帝不由得感到荒唐，更有几分忧心。
可楚末宴铁了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心意。
商清以在愧疚什么他也清楚，不就是觉得给自己添了麻烦，又不能等量回馈自己的感情吗？
这没什么。楚末宴从天界的一个小兽开始，就把商清以当成了自己的天。他从没认为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从前她把自己当宠物，他默默地爱着她。如今她成了自己的爱人，楚末宴已经感谢上苍了。至于感情是否平等，他根本就不在乎。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要求商清以必须给予自己同等的爱，也就绝对不会抱怨或是不平了。
商清以看着楚末宴诚挚的目光，忽然心头一动：“小七，你知道吗？我忽然感觉，你很像我从前养过的一只小兽。”
那眼神，那神情，还有那真挚的感觉，无一不像啊。
“是吗？你喜欢宠物，以后我们也养一只。”楚末宴轻咳一声，将心中那一丝甜蜜压了下去。
主人还记得自己，哪怕只是把他当成宠物，也足够令人高兴的了。
苏建松听说了苏沁的事情，由一次匆匆赶回家。迎接她的是母亲滂沱的眼泪，和无休止的抱怨。
苏建松默然无语。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从朱氏合离归宗的那一刻起就曾劝过，不要再和商文修有什么瓜葛，自己会争气，会给母亲挣回属于她的荣耀。可朱氏就是听不进去，不仅和族中那些别有用心的妇人打成一片，还忽略了妹妹苏沁。
事到如今能怪谁？
好在苏建松打听过，那个林旺并不是什么恶人，在忠王面前也颇有脸面，将来未必不能往上走一走。
但想要让苏沁有好日子过，不是光男人有本事就行的。她自己也得知道珍惜现有的生活，知道怎么过日子才行。若是想朱氏一样胡搅蛮缠，把自己的荣辱全都系于他人身上，说不定也难又好下场。
儿子的目光像针一样扎痛了朱氏，她知道，女儿恨自己，儿子也怨她。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能怎么办，不紧紧扒着商文修，利用他那一点点愧疚之心，如何能为自己的孩子谋来安稳的生活。
是，她失败了。可若是成功了呢，孩子们还会用这样怨愤冷漠的目光注视着她吗？
应该不会吧。
朱氏抽泣着，早知道会落到这步田地，当初宁可死也不应该答应合离。那样，就能拖着商文修一辈子了吧。
可是，谁知道男人的心那么不可靠。说好了回安排好孩子们的生活的，他却狠心看着沁儿嫁给一个一文不名的侍卫。
也许，当初甚至不应该离开魏国公府。如果还在国公府里，商文修也没那么容易就与自己合理。儿子还是国公府的少爷，女儿也不必嫁一个侍卫，国公府丢不起这个脸。
想到如今的一切，朱氏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得痛不欲生，肝肠寸断。
苏建松已经被哭得麻木了，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母亲伤心欲绝的模样，心里却是一篇片冰冷。甚至没有半心疼的感觉，哪怕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他的母亲，亲生母亲。
从什么时候起，他眼中温柔可亲的母亲变成了这副样子呢。
苏建松无语。
不管朱氏如何不甘心，也不管苏沁怎么闹，这回她们都没能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苏家接了忠王府的示意，将母女俩严格看管起来。
婚期很快，安排在一个月以后。那时正好是苏沁十五岁生辰后的第三天，她穿上大红嫁衣，哭着坐上了花轿。
苏家并没有苛待苏沁，不管是嫁妆还是陪嫁的下人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商文修还给苏沁添了妆，她的嫁妆对于苏家这样的商户人家来说，已经算是十分丰厚了。
只是，心比天高的苏沁终究是意难平。
花轿送入林家的小宅子后，一个人影离开看热闹的人群，快速来到太子府。
“已经顺利嫁了？知道了，下去吧。”楚末宴清雅的嗓音响起，似是含了几分释然，几分轻松。
虽然苏沁的事情订下，但这一个月一来，商文修和许氏之间的关系却一直没能恢复到从前。为此，商家兄妹也忍不住发愁。母亲依然处于生气状态中，大家谁都不好受啊。
别看商清以当初对父亲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可心里哪儿能真的放下商文修。如今看父亲整日对许氏讨好赔罪的样子，母亲却不理不睬，商清以难免会担心。
“只要朱氏那边不再起幺蛾子，苏沁也嫁了，时间长了，爹娘总会好起来的。”
楚末宴点点头：“放心，我已经跟大皇兄打过招呼了。他会交代下去，好好地看着苏沁，不让她再闹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情。只要儿女没事，想来朱氏也没理由去找伯父。”
想想朱氏现在的处境，商清以也忍不住叹息。原本的日子多好，苏家二老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若不是自己作，朱氏也不会被苏家人看起来，失去了往日的自由。
“不过，那个苏建松倒是不错。自从进入国子监后，刻苦攻读，如今已经崭露头角，得到了不少师生的好评。估计早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提起苏建松，楚末宴脸上显出一份赞赏。
“这算不算歹竹出好笋，朱氏那样的人能养出这样的儿子来，也是不容易了。”商清以笑。忽然，她眼中闪过一道疑虑，想起另一件事。
“苏氏族人中那些捣乱的都收拾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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