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华楼。
细细密密的小雨落在庭前的芭蕉上,将那叶清洗的越发青翠可爱,几丛不知名的红花浸在雨水中,为冷清的天气带来少许的暖意。
“符大哥,看来只能找到这些了!”水千沫蹙着眉,看着桌案上两棵干瘪的像萝卜似的植物。与平常的萝卜不同,这两只是紫色的,若细细的去看上面还层层叠叠满是一层一层圆圈形的图案,偶尔有一两团勉强像张人脸。
“是啊!我已寻遍了整个昌乐,将能找到的都找来了。”符离也有些烦闷。
“鬼绞芝是寒凉之物,非常罕见,又很难保存,听说大多生长在可见雪线的深山高地,高苑温暖湿润,在这里的确很难寻获。”水千沫捏着两个“小萝卜头”轻轻叹气道。
“能配多少配多少,其他的我再想办法。”符离斩钉截铁道。
“其实你们也不用太紧张,我的身体已无碍了。”白玉空从门外走进来平静道。他没戴斗笠,一层细细密密的水露附在他的发丝和大氅上,刚遇到屋子里的暖气,那些水雾忽的化开,濡湿了他玉色的衣襟。
“公子,备上些药更安心些。”符离一拜道。
“嗯!”白玉空看向两个可怜的“小萝卜头”,道,“这两个大约能配出四五丸,也差不多够用了。”他随手脱下湿润的大氅放到几案上,一眼撇到油亮的桌上摆着一只白玉兰盏,里面盛着两三只金色的香橼,“这是千沫的心思吧!嗯~不错!”他带着点点愉悦,看上去是真的不太在意的样子。
紧邻的耳房里,水千沫一边准备茶具一边微微的皱眉,这样一个野心之人,如何会不在意自己的性命?这人,越是靠的近越觉得他满身矛盾,让人如视迷雾。
碗碟清脆的碰撞声中,水千沫只听见符离压低嗓门,道,“虽说生死有命,那人......不明......,可是这药丸到底......保命啊!”
“哦!”白玉空只淡淡的应了一声。
两人又不知说了什么,水千沫捧着茶盘不能不进,只能重重的落着脚步提示。
“公子,我听一个采药人说鬼绞芝可在阳盟郡找到。”符离恭敬道。
白玉空放下把玩的香橼,满手馨香的接过热茶,道,“北边的阳盟么?紧挨着鹿郡和甄寺道,听说那两郡土地肥沃、农业兴旺。阳盟郡却是不同,郡内都是高山峻岭,却是那两郡天然的屏障。听说鹿郡炎热穿单衣时,阳盟郡的山上还会飞雪,山民主要以采药打猎为生,那里会有鬼绞芝,应该不是虚言。”
“阳盟山势险恶,以前曾是老祖们据守的地点,听说那里民生不易,公子去看看也好啊!”水千沫迟疑好久才缓缓道。
“哦?”白玉空眉毛微抬,道,“看来,你也希望我去一趟阳盟郡了?”
“是!”水千沫垂下眼帘,白瓷般细腻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晕。一趟巡游也许不能改变阳盟什么,只是希望他多找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白玉空慢慢抬头,淡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去阳盟吧!”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一道闪电突然劈落,将庭院里一株丈许高的桔子树劈掉半截,树枝散乱落在地上,断裂的白茬锋利得惊人,焦炭般的桔子四下滚落,院子里的差役仆人都唬了一跳,纷纷小声议论着,没人敢上前。
“公子,这可是凶兆?”符离面色大变。
白玉空这次是真的笑了,他抬头看着天,道,“有趣!”
别过送行的众人,水千沫同白玉空坐在马车里,花藤壶叫嚷着“伤势未愈”也硬是挤了进去。马车里立时拥挤成三人行。
“哼哼。”花藤壶翻着白眼。
“哼哼。”他矜着鼻子。
“哼哼。”他撇着嘴。
“你到底想说什么?”白玉空好笑的看着花藤壶,道,“莫不是需要我替你见证,成全你的兄......”
“没有的事!”花藤壶脸红脖子粗道,现在的他最恨别人提起兄妹二字。说完他恨恨的看一眼白玉空那厮,又委屈巴巴的看向水千沫。
“公子,咱们要走多长时间呢?”水千沫苦笑,赶紧出言转移话题。
白玉空抬眼看了花藤壶一眼,道,“穿过鹿郡,再有大约十日就会进入阳盟地界。快的话再二十几日就能到鹤嘴岭了。”鹤嘴岭是阳盟内大显先民留下的古代关隘,因位置重要,现在也常年派兵驻扎着,亦是此行的必经之地。
刚说完,突然听见外面有马匹嘶鸣声,马车缓缓的停下了,驾车的吴隐低声道,“公子,是臧易汗。”
白玉空略略沉吟,自己下了马车。千沫只从车窗看去,只见臧易汗在大老远就一拜到地,“公子,老夫前来送行。”
白玉空迎上去,不知与臧易汗说了什么,那老头频频点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好一会儿,白玉空摆摆手,臧易汗才退下了。
回到马车上,白玉空将臧易汗送给他的盒子随手放到身边的书架上,却是个精致的象牙匣子。
“臧易汗这老小子还真会投其所好,知道你喜欢多宝盒巴巴的就送来了。”花藤壶嘲笑道。
白玉空头也不抬,只是打开棋盘道,“水千沫,陪我下两盘。”
花藤壶对这些君子六艺一窍不通,插不上一句话,眼看白玉空故意与水千沫云山雾罩的聊着天,还似很谈得来的样子。更是气得将一把棋子在手心里捏的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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