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所有人的打扮都不错，从太夫人到小姐，就连平常不爱抹粉的五小姐都涂上了口脂。
可是，虽然离小年只有数日之差，可却还是打扮早了，待到小年那日再行打扮不是更好？而且，看看四小姐头上戴的头面，那可是刚买不久的新的，听说价值三百两的，这还没到宫宴之日呢，怎的就戴上这般贵重的了？到了宫宴那一日岂不是要戴一千两的头面？
一千两？
只怕宫里的公主也没戴这么贵重的头面吧。
如此的隆重，如此的贵重，当真是……奢华啊，而反观二小姐，虽然没有贵重的头面，没有新款的衣裙，而且头发还如同往长一样只不过是随意的披在身后，可是衣裙干净整洁，还是刚从柜子里取出来新穿的，头上的发簪也除了平日里的那根之外在额间加了个细钿，这样的打扮即不失过年前的气氛，又不会压到过年时的装容，这才是华贵中有进退，场面上有尺寸呢。
可是这一切她们都没有注意到，却叫老夫人注意到了，看来，老夫人是真真的疼爱这个刚回来没多久的孙女儿。
老夫人的话点得如此之明，顾明这才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今日的穿着打扮。
她说得没错，众人之中也只有顾青鸾打扮得体一些，虽然长得只能算得上是清秀，可是往细里看，她的气质却是几人之中突出的，最素净的打扮张显着最贵气的气质，这气质中带着三分傲气，三分凌利还有三分清冷，剩下的一分是独有的自我……。
顾明端起茶来，掩饰情绪中的不适。
顾青鸾看到这里，暗中发笑清冷的眸子里闪过鄙夷，“老夫人，我还是呆在府里吧……”
她压根儿就没想要去什么宫宴见什么娘娘，更没想过得到宫里人的恩宠，皇宫，那可是女人争斗的最高级场所，若说后宅的争斗是坟场，那宫斗便就是地狱了，她又不傻，哪里会这般的想不开自寻死路的跑去那种地方？
她的话一出，老夫人就算是再想为着她争取也不能了，是她自己放弃了。
太夫人也不客气的宣布着跟随进宫之人的人选……
路上。
寒风徐徐吹过，前日下了雪，天气冷雪还未化尽，树叉上和园子里的草上还保留着雪的模样，残雪之景已然没有初时那般好看了，羊肠小道上被丫鬟婆子们打扫得干干净净，厚厚的棉鞋走在上头没有感觉一丝润滑。
老夫人抱着汤婆子， “为何拒绝？”
她还是想不明白，青鸾不是个愚蠢的孩子，进宫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哪怕是宫里的人看不上她，她就往人堆儿里一站，也算是露了个脸不是？更何况，这对她以后嫁入沈府也有好处，众人认识到了她这样一个不输顾云烟的嫡女，这亲事又加了一分的笃定不是吗？
顾青鸾笑道，“祖母的心意青鸾心领了，只不过现在不是我出现的时候，其一，我懒，若无什么大事我是懒得出门，其二，这个时候若是我出去，只会招来人的厌烦，大皇子和四皇子的亲事说到底也是因为我才推迟的，大皇子被责罚说到底也是因为我才受的，我若是去了，你觉得大皇子会放过我吗？还有四皇子的母妃明妃娘娘，她又如何会放过我？再有，若是见了沈夫人，她又该如何对付我呢？”
老夫人怔住了。
她还真没想过这些，她只想着让她露露脸，叫人知道顾府里不仅有一个嫡女顾四小姐还有一个嫡女顾二小姐，可没想过那些人……
她也说得不错，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暗地里一定会对她下手，小则算计她没规矩，大则将她直接设计出凤城也是有可能的。
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还是你想得深远。”
顾青鸾笑着，一边拢了拢老夫人身上的赦色披风，一边道，“不是想得深远，还是懒，我是先懒，而后再深远的。”
她骨子里是个懒的，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能省一事绝不多一事，若不是被逼到了某个份上，她绝对不会出来打渣的。
老夫人心头一软，目光慈爱，“是是是，还是你最好了，不过你放心，我绝不委屈了你，明年端午你三叔就要回来了，你三叔见你如此聪慧，一定会喜欢的， 局时有你三叔给你撑腰定要叫你在顾府里横着走。”
三叔？
顾重？
他久未归府，是萧州的参将，据说是营里头的事多得走不开，再加上昭南有异动，他是越发的离不开了，可，他就要回来了吗？这么快？
老夫人喜道，“你三叔是个横的，若是脾气上来就是太夫人也拿他没撤，别看你父亲现在掌着顾家的门楣，可是只要你三叔一句话，他一定不敢再说。”
老夫人又拉着她的手细细的说了好些有关于顾重的话，顾青鸾秀眉挑得老高，神色带着浓厚的兴趣，她对这位三叔只不过是个名字上的熟悉，可是性子却真的不了解，听老夫人这么一说她家三叔还真是人有趣的人。
小的听着有趣，老的自然讲得就算发的得意，就像是顾重就是她唯一的儿子似的。
崔氏暗暗的将看那一老一少的目光收了回来，笑着说道，“母亲还是很喜欢三叔的，不过也是，三叔在外头如今也有九个年头了，母思儿，这是天性，夫君，你说是不是啊？”
皮笑肉不笑，话里还有话。
顾明的脸色猛的微沉，重重的说了句，“就你话多，与其在这里说这些个没用的，还不如想想云烟宫宴之时戴什么头面吧，可真的别来个千两银子的头面，局时，我顾府的脸可就真丢了。”
说完，顾明迈着不悦的步子大步离开。
崔氏一点也不在意他生气，他越是生气就表示他对老夫人所做之事越是不满，母子情份一但生疏了就再也挽不回来了，不过，谁叫老夫人这般的宠爱顾青鸾呢？这也是她自找的。
“沈嬷嬷，我们回院，我家云烟别说是千两的头面了，将来就是万两的头面也戴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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