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回来看到这一幕,脸色变得煞白。
妈妈从爸爸目光里看明白了。她什么也没说。就跟爸爸说了一句话:“你自己决定吧。是要我和女儿,还是想离婚,无论你做那种选择,我都接受。”
爸爸抱着默默泪流的妈妈,一个劲儿道歉,除了“对不起”,再也说不出来别的。
妈妈说:“唐树林,我不跟你闹,不是因为惧怕你,是因为爱你。都说,贵易交,富易妻,我一直认为你是不一样的。心平气和跟你谈,是想给你留最后一丝尊严,不想让你仕途添堵,不想让女儿记恨你一辈子。”
妈妈和爸爸分居了。那之后,唐歌经常见妈妈偷偷擦眼泪。
唐歌实在看不下去了,鼓起勇气说:“妈,离吧。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与其妈妈每天泡着泪水度过,不如就这么离了,妈妈还能开始新生活。
唐歌是恨父亲的。
当年,父亲工作就是拼命三郎,将妈妈扔在农村,那个家都是妈妈在支撑。人情往来,双方老人都是妈妈在照顾。后来,日子逐渐好起来,他们从农村搬到市里。再后来,父亲功成名就了,却出了这样的丑事。
真是悔教夫婿觅封侯啊。
妈妈知道她恨爸爸,劝她说:“我和你爸的事,我们自己解决。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仍旧跟以往一样爱你。你爸爸有错,但是,只有我能骂他,恨他。你不可以。因为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却仍旧是一个好父亲,你不能恨他。”
妈妈的宽容大度感动了爸爸。一个月后,爸爸处理了那个“小三儿”,主动回到妈妈身边。
之后,爸爸还主动把房照改成了妈妈的名字,家里的存折也都改成了妈妈的。就连新买的车子都写着妈妈的名字。
唐歌不理解妈妈的做法。在她认为,爱情应该是干干净净,不容亵渎的,出轨的男人就该受到惩罚。
“妈,为啥不跟我爸离婚?”
她记得妈妈是这么回答她的。
“机器零件都是原装的好。谁敢保证零件一辈子运转不坏啊,坏了就要修。修好了可以正常运转,人也这样。你爸一辈子也没犯过错,就犯了这一次,我不能扔下他,我想帮他改好。现在外边诱惑那么大,谁敢保证自己不犯错啊。我就当跟你爸二婚了。与其找个陌生人二婚,还不如跟你爸在一起呢。你说呢?我给他一次机会,只有这一次,让他自己掂量着办。”
后来,爸爸再也没出现类似的事。只要下班儿就回家,应酬也少了很多。有一段时间,妈妈身体不好,爸爸还亲自给妈妈洗脚,帮着妈妈按摩身体。
爸爸感慨说:“谁也没有老伴儿好啊。”
看着爸爸和妈妈的感情比原来还好,唐歌很欣慰。也懂得了妈妈的做法是对的。
唐歌讲完自己家里的事,看着他。
“程旭,家丑不可外扬,我今天把我家丑事都说给你听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程旭一把将唐歌抱在怀里,微醺的酒气喷在她耳畔。
“唐歌,我欣赏阿姨的做法,我更欣赏阿姨教育出你这样的好女儿。我知道,我带着女儿配不上你,可是,我还是喜欢你,爱你。
我很龌龊,在我没跟前妻离婚的时候,心里就喜欢上了你。可是,那时候我有家,我不敢说,也不能说。现在,我是自由的了,我可以表白了,我都压抑了好几年,今天终于有机会了。不管你是不是爱我,都无所谓,反正我喜欢你,爱你,真的,你摸摸我的心,跳得多厉害!”
唐歌傻了,脑子一片空白,呆呆站在那里,伫立成一尊石像。不知该如何反应。
程旭见她呆呆的样子,粉嫩的唇瓣微微张着,眼里是不可置信。
他笑了,捏了捏她鼻子,“我没醉,没说胡话。”
说罢,低下头。
唐歌眼睁睁看着他面孔里自己越来越近,却似被钉在那儿似的无法移动。
就在程旭的嘴几乎沾到唐歌唇的时候,一声轻咳声响起来。声音不大,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唐歌元神归位,一边推开程旭,掉头往回就跑,不料跟一个人撞了满怀。
“云……云先生?”
唐歌吃惊地唤了一声。
男人及时揽住她的腰,夜色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感觉他在她腰间掐了一下。动作做得不动声色。
腰间一疼,唐歌更加清醒。她推开男人,退后几步,“云先生也出来溜达啊?”
“是啊,山里夜色美,空气好,出来转转。”
唐歌回头看已经赶上来的程旭。程旭也跟云少天打声招呼,然后,二人肩并肩往回走。
唐歌回头看了一眼,云少天沿着小路缓缓走,然后,站住仰望着天上那轮皎月,背影有说不出的萧索寂寥。似有一肚子的心事无人述说。
那一刻,她好想知道,他在想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无法言说的秘密。可是,她没有立场接近他。
他们只是点头之交。
腰间的疼仍在,唐歌是彻底清醒了。她碰了一下程旭胳膊,“你喝醉了,我们回去吧。”
“唐歌,我没醉,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们是朋友,做不成恋人。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唐歌心狠地一巴掌将他拍死,“如果你这么执着,那,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程旭长长嘘口气。“你嫌我带着女儿,是不是?”
“不是。”因为心里早就驻扎了一个人,融入骨血,除了那个人,她再也没有爱上其他男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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