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雨飘摇，隔天早上起床，推开窗户便见旭日东升碧空如洗。
呼吸着新鲜空气，她只觉心情舒畅，目光朝昨晚的树下瞟一眼，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转身她走进洗手间，晨跑结束返回来时，远远瞧见那棵树。心里硌了沙粒似的总挂念着，终归绕过去到树下，仰头张望舒展的枝干和她房间那扇窗户的距离。
距离挺远的，想靠着这棵树进去不太现实，她感觉影响不大。转眸回来，冷不丁看到脚底下踩了一堆的烟头。
微凉怔住，往后退了一步。烟头散落得十分集中，粗略估计不下十根，明显被昨晚的雨水浸泡过。脑中记起昨夜曾见过的那一闪即逝的红色星点，是啊，可不就像是点燃的烟头……
她寂然地于原地站立，看到了香烟的品牌。嘴唇微抿，少顷，一声不吭地回去。
……
接下来的时间，她都在忙着做代理的事情。她想去趟振华瞧瞧，顺便会会老板。选了个人比较少的时候进去，未曾想还没进写字楼，在门口的时候就被一把狐疑的男声叫住：“二小姐……？”
从语气和语调听来，对方显然也不确定就是她。熟悉的音色，当即令她止了步，循声偏头望去，发现果然是翟郁。
“二小姐，还真是你？”他惊诧非常。
微凉极轻地蹙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是两人同时问出口，翟郁稍一迟疑，先回答：“我现在在振华工作。”
这下换她诧异，同时记起当初得知翟叔被迫从季氏离职之后，她询问唐睿。他告诉她公司方面传言，有人倚老卖老吃里扒外，彼时她并不相信。因为翟郁是元老，她自认为对他十分了解。
可眼下的情况，她一瞬间怀疑她的判断，神色顿时古怪起来。约莫是猜测到她的心思，他表情微变，忙不迭道：“二小姐，你不要误会。”
“你现在有空么？”她环视周围一圈，果断道，“这里不方便说话。能否抽出点时间，坐下来我们聊几句。”
“可以的二小姐，没问题。”他迅速点头，打了个电话交代了些什么，便和她携同离开，去到附近的咖啡厅。
微凉没废话，坐下后点完果汁，张嘴便问：“你怎么会来振华？”
她和他的最后一次联系，是在微信上，他透露给她公司的异常情况。那会儿他提及过他已经另外就职他处，还说想离开滨城？
翟郁的解释推翻了她的猜测：“二小姐，我知道你一定是从季氏里面听说了某些传闻。不管你信不信，但我真的没有背叛。从季氏辞职后，我先去的一家小公司。你知道的，大公司做过事情，再回小公司，会觉得很没希望前途未卜。在我考虑换工作的时候，振华主动我递出了橄榄枝，给我的是和季氏一样的职位，而且有员工股。”
说至此，他略略一滞，才继续：“我不可能拒绝这么好的条件。”
“我理解，”她点头。
别说挖墙脚这种事遍地都是，翟郁就算在季氏供职期间跳槽都无可厚非，何况现在他是辞职之后换工作。
她感觉得出来，他的犹豫不是因为公司的竞争关系，而是对她小有抱歉。可其实这也没什么可抱歉的。
“翟叔，你应该知道，我也早就不在季氏了。”她清浅地弯唇。
翟郁注视着她，眼波微动，沉默数秒，只轻叹一口气。
她半是玩笑半是揶揄道：“原来如今振华的市场部是你在管，难怪最近季氏连连失守。小的不说，大的来讲，季氏都已经在你们手中丢了不少市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在季氏工作多年，振华花再大的代价都值得。”
翟郁微有窘色：“我是没办法，不得已。能从季氏那里占到甜头，成绩和功劳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振华的势头本就很猛，是属于整个团队、整个公司的。”
微凉戏谑：“看来你在振华待得很愉快，比在季氏的时候要愉快。”
他倒也不否认：“不一样，不存在管理人之间的争权夺势。员工之间也没有拉帮结派的，所以不用过多的费心思在与同事的明争暗斗之上。氛围轻松些，便也更能集中精力于工作。”
说完这一句，他大概还是觉得有些冒犯，所以仔细打量了一眼她的表情。其实她没什么不舒服的，因为他所言是事实。
她和季文庆之间争权夺势，每个部门他们俩的人各分一半。他往她这儿安插眼线，她收买他身边的人。尤其一到每年的股东大会，都是一番恶战。当然，始终都是她更有优势。
不过，弊端固然明显，也无法否认益处。至少，如果不是因为有季文庆这只饿狼在旁虎视眈眈，她会少掉一半的意志和战斗力。
收回飘远的思绪，她莞尔：“不要谦虚了，我以前可是视你为猛将。你要是谦虚了，岂不代表我很没眼光？也代表特意挖你的老板没眼光？”
翟郁轻松地笑了笑：“嗯，对，怎么都不能让二小姐丢脸。”
这会儿他的神情和态度才多少恢复了些以前和她的相处方式，没有严格的上下级之间的死板的恭敬，而是普通朋友之间的自在。微凉掂着心思，紧接着调侃道：“你们的团队被你夸得这么好，看来这一回韩国的代理权，你们也是胜券在握。”
“并没有，”他凝了凝神色，有所顾虑地并没有多言。然而已足以她嗅到些许猫腻，未再进一步细问。
翟郁问道：“二小姐最近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离开季氏后一直休息到现在，”她言简意赅。
他也是个了解她脾气的人，不细究，继而好奇：“你怎么会来振华？”
问到点上来了，她微微一笑：“来找你们老板。”
“你找老板？”翟郁不仅讶然，而且显然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他很有礼貌地没问。
微凉也没具体告知，只是道：“我有点私事儿想和他聊，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所以唐突地直接找到公司来。原本还苦恼着该如何和前台小姐说，而且顾及我这尴尬的身份，要真出现在振华的员工面前，消息传到季氏，可能还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赶巧的，竟是碰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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