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收入最多的是那件霓裳百迭裙，十万两的售价，而后便是各家小姐的定金，我粗略算了算，大概在三十万左右……”
“而工期我们已经排在了冬日，要不停了预定？”叶眉意没有经商的经验，不懂得这是饥饿营销的手段，所以她想着，现在预定也得到明年才能拿到，不如直接不做了。
祝无双不甚同意的摇头，“不行，预定不能停。”
“已经预定了几件衣服？”祝无双抿唇问道。
“大概有上百来件。”叶眉意垂眸说着，这实在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别说衣服没见到了，就连一个图画都没有见到，那些官家小姐就像是疯了一样，财大气粗的预定。
“不慌。”
祝无双却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都在自己的预料之内，“让容绣坊那边的人不必急着，慢慢来，质量为主。”
叶眉意眨着眼，点头道是，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的开口问道，“这都不急，不怕她们恼羞成怒之下不买了，要退了定金吗？”
祝无双勾唇莞尔一笑，向来是定金不可退订金可退，更何况在这个法律不是很健全的地方，她天下绣坊里的事情，她说了算。
“定金不可退，这不是在开业第一天便众所周知的吗。”
“啊，是。”
叶眉意这才想起来，她自认没有祝无双经商的天赋，便不再过多言语，“我倒是给……”
一席话，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等到祝无双抬头时，她极其不自然的移开眼，接着说道，“给忘了。”
祝无双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天下绣坊一楼人来人往，却当属其中一男一女最为扎眼。
男子白衣胜雪广袖轻拂，不巧正是那个体弱多病的顾长流，而一旁的女子……祝无双稍稍眯眼，多看几眼后，却是觉得有点儿眼熟，倒是也记不起来哪里见过了。
不过抬眼看叶眉意的表情，虽然她极力压抑着，但是祝无双还是能够看出隐忍的爱意。
她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叶眉意之所以答应她来京城，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顾长流在这，这个祝无双心下清楚。
转眼看着下面的那个女子，虽然两人之间隔着距离，但也算做是并肩前行的。
祝无双瞬间哑然，但是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她也不好插手。
于是沉默着，过了会儿后，还是叶眉意先开的口，同她讲了些上个月的财务，祝无双怎么瞧怎么觉得她心不在焉，于是草草结束了话题。
等到她下来时，特地往顾长流那儿看了两眼——两人已是细细交谈起来，她下意识地望向二楼阁间，果不其然，那扇窗户早已关闭。
心中说不上来的感觉，祝无双脚步微动，终究还是没有走过去。
“诶，坊主，今儿这么早便来了呢。”
她正在逛着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柔曼的声音。
略略转头，是绣坊的曹绣娘。
几年前在云宁府，她偶遇这个新寡，见她可怜便心生怜悯。
当时知晓她死了丈夫，独自一人抚养着两个女儿，因着没有男丁，家中的田地房屋都给族中的人侵占了去。
她性格虽谈不上强势，但是也绝不是任人揉捏的性子，当即找到官府报官，但是这种事官府向来是和稀泥为主的，无奈族中人以着她两个女儿威胁，她便只好不了了之了。
她虽不怕那些人，但是她还带着两个孩子呢。
祝无双当时置办了几间空宅子，见她在云宁大街上靠给人刺绣为生，心念一动，便给收留下来了。
要说这也是个有能力的女人，她失踪的那几天，一直没有顾得上云宁府的生意，便是一直由着曹绣娘同另一个掌柜的打理，倒也办的有声有色，在她之前给的规划下，成功的将容绣坊办成了天下闻名的第一绣坊。
“嗯，闲来无事瞧瞧。”
祝无双摸着眼前的一匹布，纹着水波纹泛着月华，带着一种低调的奢华，不经意间问道，“你家的小女身体，现下如何了？”
“诶，好还不错。”
曹绣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没想到祝无双竟然能够记得自己的小女身有顽疾，略带着激动的说着，“托了您的福，关关虽然偶尔还是犯着老毛病，但是自从来京城给大夫看后，发作的便少了。”
对于曹绣娘来说，祝无双就是她在困顿处的一抹光，是她的恩人。
她没读过什么书，没有文化，只闺阁时期学了点刺绣，比旁人绣的要好上那么几许，但是祝无双没有嫌弃，硬是将她连带着她的女儿，从泥坑里拉出来。
“嗯，这便好。”祝无双心下正在盘算着生意的事，却不料身旁响起了一声娇叱。
“住手！谁让你碰这个的？”
哪家的姑娘如此大声喧哗，祝无双正抬头望去，见着一个貌美的女子，正皱着眉头怒目圆瞪，若是她没看错的话，是刚刚与顾长流同行的女子。
而她怒目圆瞪的对象……好像是自己？
“说你呢！还不快放下！”只见她快步过来，脸上带着一股本小姐不好惹的气息，蛮横的扯出了自己手中的布。
祝无双扬眉，当下松手，淡然的看着她。
“谁让你碰这个的？知道这是谁的吗？你也敢动？”
祝无双被她一系列的问话弄得哑然失笑，这整个绣坊都是她的，有何不敢动。
不过做生意以和为贵，祝无双倒不想同她计较，本打算着就此了之，谁知道她竟是揪着不放。
“你？你不是绣坊的绣娘吗？眼瞎了让人随便乱动？”
她转而质问一旁的曹绣娘，咄咄逼人。
曹绣娘张嘴欲解释，祝无双一个眼神下来，及时止住了话头。
祝无双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到了她手上的那匹布上，不咸不淡的开口道，“这布摆在这儿，怎得就不能碰了？”
“呵。”只见对面那女子嘴角一撇，不屑的目光扫到她身上，或许是见着她穿着朴素，目光更是不屑，像是看着她都委屈了自己的眼一般。
“我们郡主定下的布匹，你也有资格碰？”她身后一个尖嘴猴腮的丫鬟立时说道。
郡主……祝无双眯了眼，电光火石间，她想起来了，可不就是那次在招仙楼碰见的那位，若是没记错，新月郡主？
“郡主？”不远处一道清淡的声音传来，祝无双眼角余光里，飘过一袭白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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