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寒脚步从容,迈上台阶,朱漆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杳无声响。
脚踩着青石板,那个仆人将他带领到了大厅,目光一凝,顾君寒已经看见了那个坐在主位的人——赵世荣。
顾君寒不动声色地瞧了眼,一个面容端正的中年人,隐隐间给人一种压迫感,手中却是玩着一串木质佛珠,闭着眼,嘴角翕动,像是在喃喃自语。
顾君寒踏上去的脚步声逐渐变大,那像是入定打坐的人终于睁开了眼。
一双眸中,目光矍铄,见到来人时,皮笑肉不笑道,“摄政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话说得恭敬,但是那动作里,却是丝毫看不出尊敬。
“赵爷客气。”顾君寒轻启嘴唇,缓缓说道。
信南城的人,见着赵世荣都给三分薄面,客客气气地喊句赵爷,颇有威风。
赵世荣笑意不达眼底,脸上平静,“摄政王请坐。”
顾君寒居高临下,看着旁边的那个太师椅,一撩衣袍,潇洒地坐下,一系列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般通畅。
一直跟着顾君寒的那仆人,极其会眼色,上前将两人面前的杯子给斟满,挥手带着众人下去,将门关上,只留两人在椅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赵爷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顾君寒气定神凝,只随便往椅子上一坐,久居高位的震慑感便是出来了。
“摄政王来信南城多日,赵某却未曾上门拜访,实在是款待不周。”
赵世荣吐出的,却还是那套说辞,嘴角的笑意愈发牵强,终于彻底消失。
“只是不知道,王爷为何要对我赵府,下如此毒手。”
“怎么说?”顾君寒明知故问,垂下眸,轻吹着茶叶,这副悠然惬意的神情,丝毫不像是在他人家里做客。
“赵万生现在可还躺在床上。”
赵世荣盯着顾君寒,“王爷,你也知道,我这外甥平日里全家是有多宠爱。”
顾君寒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目光淡淡一扫,“赵公子的事,与本王毫无干系。”
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想必赵爷也知道,祝无双是我未来的摄政王妃。”
这一句话,便是撇清了关系,更是直接指出,他赵世荣的一举一动自己都清楚。
他向太后提及的婚事,并无多少人知晓,怎么远在信南的赵世荣,偏偏就清楚呢。
“王爷言重了。”赵世荣自是矢口否认,他不是草包,顾君寒调查跟踪他,他自是清楚的,但若是承认,那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吗。
“我哪里会清楚,再者,赵万生他混账,哪里会知道祝姑娘的身份。”
“给他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觊觎王爷的人。”
顾君寒用鼻音发出了声嗯,眼尾却是扫都没有扫他一眼。
赵世荣神色明显沉重,顾君寒的意思,便是赵万生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怪只怪他对祝无双下手。
赵世荣恨得牙痒痒,这个赵万生,找女人也不挑个好对付的,现在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时候不早了,若是无事,本王便回了。”
“王爷慢走。”赵世荣手上转着佛珠,出言说道。见着顾君寒脸色如常地整理着袖子,往门外走去,一抖衣袍,慢吞吞地起身送客。
目送着顾君寒的背影,赵世荣手中的佛珠转地更慢了,沉着声音道,“去书房。”
坐在书案前,赵世荣看着传来的信,面色不虞。
一旁守着的人,两耳不闻窗外事地低着头,等着赵世荣的吩咐。
“告诉那边的人,最近风头紧,不来往了。”
“可是,那边的人说……”
他刚抬头便止住了话,诺诺道,“是,老爷。”
书房里又恢复了寂静,赵世荣将手中的纸对折,放在烛火上,瞬间火舌席卷着半张纸身,不过眨眼间,只剩一团灰烬。
书房外的门被人敲响了,赵世荣眉头一蹙,赵府的人向来是知晓规矩的,他在书房时,是不敢轻易来打扰。
站在下方的人自是清楚,觑了眼赵世荣的眼色,得到准许后,便缓缓走过去,将门打开,也是赵府的人,刘山。
他转身让他一同进来,两人又回到赵世荣面前。
“老爷,张成来府中了。”刘山对赵世荣作揖,说道。
屋内的人迟迟没有听到赵世荣的回应,刘山抬头望去,见他闭着眼,脸上的神情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许久,这才听到他说话,“你继续派人跟着顾君寒,小心些,不要被发觉。”
是对着另一个人说的,那人嗯了声后,很是自觉地出去了,临走前,得到了赵世荣的吩咐,“将张成带进来吧。”
刘山陪着赵世荣,一起等着。
冷不丁地,赵世荣开口问他,“你说张成,这次为了什么来?”
“属下驽钝,猜不出来。”刘山低垂着眼,实话实说着。
“他金明义死了一了百了,倒是走了个干净。”
赵世荣冷声道,“倒是扔下一堆烂摊子,平白让人给他收拾。”
刘山不敢接话,涉及到这事的,嘴还是放严实点的好。
很快,那人便将张成给带了过来。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的健硕男子,出现在了三人眼里。
……
窗外春风徐徐,抖落一地的花瓣,吹乱了屋内人的发丝,却丝毫没有干扰到他。
图南手中拿着一本书,正沉浸其中,本是一副美如画的场景,被一阵脚步声给打破。
四六脚步匆匆地跑进房间,刚踏进来,见着图南在书案前,吐一吐舌头,放缓了脚步,改成小碎步走着,丝毫听不见脚步声。
图南放下手中的书,无奈地看着他,又是跑的如此急。
四六将桌上花瓶里的花拿出来,换上自己手中新摘的,见公子看向自己,嘴角的笑瞬间变大,凑到书案前,“公子,你猜我打听出什么了。”
图南低头,看着他一脸的坏笑,心情似乎很是不错,也不扫兴,顺着问下去,“什么?”
只见四六眉飞色舞,“我听说啊,赵万生他不行了!”
图南挑眉,四六似是开心极了,手舞足蹈地说着,“他昨晚上,碰了不该碰的人,被人给教训得,那处不行了。”
“据说啊,以后想恢复如常,那是不可能了。”
四六一脸隐秘的笑,这是赵万生该得的,谁让他平日里横行霸市惯了,还经常欺负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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