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跟着她跳山崖,性命也不顾。如今,他又擅闯宫禁,只为劝她就医。原来过了这许多年,当她再任性起来以命相拼的时候,他仍旧如此舍命相随;原来过了这许多年,他仍旧在她身边,一步也未曾离开。
泪水再也不能抑制,崩溃横流。她将脸埋在帷帐里,不愿这决堤泪颜被人窥去。
“别拿自己的性命赌气。你要多顾念长皇子,顾念着恩相。亲者痛,仇者快,何苦。”
帐外叹声悠长。她将脸埋在膝头,嘶声哭泣像是胸腔里滚出来的。“你甘心么?”她问,“你放弃了一样最珍贵、最重要的东西,到头来,却有人说你私藏了。若真是得了,倒也罢了,可明明求之、盼之、想之、念之,就是不能得,偏还有人要将之拿来一而再再而三地嘲讽羞辱于你,你会甘心么?”
“不甘心又能如何?这世上有许多事是无可改变的,既然如此,那就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好好的过以后的日子,这就足够了。”任修的声音听来何其无奈,却已是波澜不惊,仿佛早已淡然一切,“阿咏,你若是还认我,就听我这最后一劝罢。陛下心地仁厚,澄清误会,解开心结,就没事了。”隔帘相对,他终于又如同当年那般轻声唤她,不相望,心相连。他言罢,向着垂帐凤榻深深一拜,便要离去。
“……你……”帷幔一动,谢妍几乎要扑下榻来。一旁李承唯恐母亲摔倒,慌忙抢上前去将她扶住。她辗转犹豫,仿佛想要唤,数度张口无言,终究只得一个“你”字。
这一去,今生再不能相见。
任修忽然缓缓转过身来,窗外月光淡淡撒在他脸上,模糊成了眼底朦胧光晕。“对了,我有样东西要还你,一直寻不着合适的机会,拖延下来,险些要忘了。”他说着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巧绣囊来,他将之打开,里面是一只玲珑剔透的蓝玉耳坠,雕做蝴蝶翩翩姿态,如生栩栩。
“原来是你拾了去。”谢妍怅然抚着那耳坠,又将之推回任修手中,“你拿走罢……”
“宫中之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有旧结佩,一生护佑,够了。”任修微微摇头,再将之塞还谢妍。
执意相持,十指微扣,掌心交合。
忽然,风平里猛起巨浪。“先生!快走!”那话音未落,喊话人已给摔进阁来,整个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身。
“阿宝哥!”小小的长皇子李承,看一眼那还趴在地上之人,顿时吓得喊出声来,再抬头,眼前竟是父皇那张盛怒之下已近扭曲的脸。刹那,手足一冷,面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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