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瑛长舒一口气，刚想回身看看柴少宁的情况，蓦地里全身剧震，傻了般呆呆立在那里，再也晓不得动弹。
穿过瞭望孔，目光所及的范围内，一道人影似乎刚刚出现，又似乎在那里站过了岁月的恒久。如此的不引人注意，又如此的突兀，矛盾交错的视觉冲击力几乎要把宣瑛的心灵直接压碎。
宣瑛似乎刹那间忘记了一切，大脑一片空白，站在那里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奇怪的是，洞外那道身影也是一动不动，仿如一尊石雕在和宣瑛四目相对。无声的恐惧使得宣瑛几乎崩溃之际，那道身影却又忽然消失不见，就像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不真实的噩梦。
宣瑛璩然惊醒，掉头朝洞深处奔回。
柴少宁依然静静地坐在洞中。淡淡的微光下，宣瑛发现柴少宁的眼已经睁了开来。
“你醒了！”宣瑛一阵惊喜，找到主心骨般急声求助道：“仝开宪就在洞外，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闯……”
才说到这里，眼睛离开外部强光、逐渐适应洞中黯淡环境的宣瑛吃惊地发现，柴少宁的眼神是那样痛苦、焦急、后悔、无奈……
“你怎么了？”彻骨的冰寒淹没宣瑛全身，她吓得叫起来道：“这时候你可不能出事。”
“砰”一声响，封闭洞口的大石被人一脚踢飞，仝开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道：“他不会有事，但你会有事。”
仝开宪一边施施然向内走入，一边盯着宣瑛寒声道：“我会当着他的面一点一点折磨死你，做为对柴少宁夺我爱人的报复，然后再废掉他的武功……”
说到这里，仝开宪转望向柴少宁，目光中透出幸灾乐祸的神色道：“不过已经不用我动手了，他的下场注定是武功全失。到时候我会带着他去找月儿，当着那个贱人的面把她情郎的手脚一根一根剁下来，让她知道背叛我是什么下场？”
听着仝开宪的危言恐吓，一再想要使自己镇定下来的宣瑛从骨子里一阵阵地向外泛着寒意。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事情怎么就会转变到这种地步？
尽管事先就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可却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形势一点点向着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而无法阻止！
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宣瑛仗剑挡在柴少宁身前，问仝开宪道：“那本秘芨上记载的究竟是什么功法？柴少宁练了它会怎么样？”
“你拖延时间，不过是妄想柴少宁还能从闭关修炼中脱出身来。”仝开宪“嗤”声冷笑道：“但如果你知道了那部秘芨的可怕，就不会再有此想法了。”
“果然是那部秘芨。”宣瑛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试着阻止柴少宁，反而轻易就选择了妥协？
“你在那本秘芨上做了手脚，对不对？”宣瑛一脚踢开尚摆放在柴少宁身侧的那本册页，恨声道：“你一定在上面涂了某种用以追踪的暗香甚至毒药，否则你不可能找到我们的位置，柴少宁的表情也不会如此痛苦！”
“也难怪你会这么想。”仝开宪并不急着动手，反而停下脚步，单手背负道：“在我了解到武功其实是有层次之分前，我的思想也和你一样僵化、呆板，被拘束在现有的认知中自以为是。”
“分什么层次？”即便大敌当前，宣瑛依旧生出好奇心，疑惑地问了一句。
“大多数的武人，终其一身追求武学巅峰。但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武功练得再精、内力再深，却依旧没有超脱凡武的界限。”
“凡武？”宣瑛似乎有所领悟地问了一句。
“看来你也猜到了一点。”仝开宪看看柴少宁道：“就像柴少宁的以气御物、宋媞兰的灵觉、上官柔的心剑，至或简青虞的剑气、罗美艳的内胎……或许都是有望进军圣武阶段的途径之一。上天一直在毫不吝啬地提示世人，但武林中真正能悟透玄机、晋入圣武层次的人，千百年来，也只是凤毛鳞角。”
“难道……”宣瑛忘了身处困境，吃惊地叫起来道：“幽冥老祖就是其中之一，对不对？”
“一点不错。”仝开宪半眯的眼睛依旧难掩向往的神色，感慨道：“幽冥老祖的确是天纵其才，以一人之力，由外而内创出幽冥炽世录中所载的六部神功。当他写完那三部奇书后，终于悟透凡武，进而上窥天机，打开了通往圣武阶段的大门。”
“这么说你已经……”宣瑛脸上惊骇的神色一闪即逝，随即醒悟道：“不对，如果你已经得到幽冥老祖真传，你也就不必再煞费苦心谋夺师父的内力，甚至用那种极端痛苦的方式剥夺梅枝内胎。”
“原来你已经知道我拥有了简青虞的内力。”仝开宪呵呵一笑。
“我在幽冥炽世录第三部秘芨中发现了两页记满数字的册页。”
或许是过于得意，仝开宪不用人问，自言自语般道：“老祖曾经说过：倘有人能把幽冥炽世录三部归一，天堂化为地狱，人间顿作幽冥。人们一向把这句话当成老祖对自己所创神功的自誉，但和数字一联系，却不难猜出老祖此语另有玄机。”
仝开宪回忆道：“为此我不惜以身试险，向柳婷婷发出挑战，并最终集齐三部奇书。按页索骥下，终于让我得到了隐藏在幽冥炽世录三部书中的一阴一阳两道功法。”
仝开宪脸上现出感慨神色道：“之所以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功法，或许是因为即便以幽冥老祖的才华，也没有办法做到让阴、阳两息一次性归一的地步吧？不过后来我才发现，幽冥老祖独创出一道阴息，实在是有先见之明。”
说到这里，仝开宪脸上得意神色一闪即逝，却又转为沮丧道：“我虽然练成了第一道幽冥阴息，但却始终没有办法练成另一道真正跨越凡武境界的炽世阳息。”
“后来我终于明白。”仝开宪语气无奈道：“武道进入圣武阶段，已经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修炼一门武功，也就是说，即便幽冥老祖证实并练成过的功法，我也不一定可以修习。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武术也一样。进入圣武的标志之一，就是悟透自身属性，触摸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道神圣气息，并在专属的道路上有选择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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