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寨子里出现了异常情况,方全和梁若几乎是同一时间做出了完全相同的反应。
“我速度快,我去追,你去看看那户人家发生了什么事。”
“你速度快,你去追,我去看看那边是什么情况。”
而后,二人又是同时说道。
“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
心有灵犀,便不再过多的言语。
方全腾天而起,朝着寨子后面的群山之中飞去,寻找着那个黑影的踪迹。
而梁若则快步奔向了寨子里那传出哀嚎的人家。
那黑影的速度极快,方全进入山林以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了他的踪迹,映着月光,他没有立马落地,而是仔细的观察了下。
那黑影的体型轮廓和正常的人没有区别,可前行的方式却是四肢着地,就像是猿猴般,在大地之上狂奔着,偶尔转变方向还抓住身旁的树干,更似野兽了几分。
已经去过好几个遗迹和秘境,方全也算是见多识广了,所以心中并没有多少惧意,他飞身落下,瞬时间便挡在了那黑影的面前。
真要比速度的话,眼前的家伙必然不是他的对手。
“站住!”
方全一声暴喝,声音之中带着灵气,震彻了整片山林。
而那黑影听到这声浪后,不出意外的在原地震了一下,接着他抬起头来,和方全对视了一眼,紧接着掉头就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它没有和方全正面硬刚的意思,碰面就逃,似乎内心深处是恐惧害怕的。
而方全却是在刚刚眼神接触的刹那间,内心深处冒出了些许的悚然情绪。
他没有想到那黑影之中竟然是藏了一个人!
一个干巴枯瘦的老头,浑身上下都长满了黑毛,而且无风自动,像是荡漾在水流之中,若是没看到那张脸,那皮包骨的身躯,或许还会有些美感,可若是结合了那张比谷阳刚家里床上的那三人还要恐怖的脸,以及瘦骨嶙峋的身躯,那美感会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底发寒的恐惧。
人,怎么可以变成那个样子?
而更让方全感到不安的是,他之前在谷阳刚家里看到的那三个哆嗦的人,眼睛虽然布满了血丝,但好歹还是人的眼睛,有眼白,也有瞳孔。可刚刚的那道黑影,眼睛里却是一片黑暗,一张原本就苍白泛着灰色,甚至还有褐色斑纹的脸上,镶嵌了那么一双黑亮的双眼,就那么一个对视,便让方全联想到了‘恶鬼’这两个字。
恶鬼跑了,方全当然要去追。
只是刚刚他那么一愣神的功夫,那黑影却跑的没了影。
它的速度仿佛是在一瞬间开启了新模式,逼得方全不得不攀升到更高的位置,用更加开阔的视野,去寻找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那道黑影。
……
……
吱……呀……
梁若轻轻的推开了先前传出哀嚎的那户人家的门。
屋内有昏黄的灯光,勉强照亮了四壁,看得出来,这户人家并不比谷阳刚家好到哪里去,也是同样的家徒四壁,甚至连头顶上的那盏十五瓦的钨丝灯泡也陡然间显得萧索许多。
梁若往屋子里走了几步,在灶台的后面看到了一位正掩面而去的老婆婆。
老婆婆看上去有七八十岁的模样,满头的白发,手背上的枯黄褶皱与脸上的皱纹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但却泛着梁若自进村以来第一次看到的血色,这也让她的心境稍微好了一些。
至少,这位老婆婆看起来要正常健康许多。
没等梁若靠近,那位老婆婆就放下了捂着脸的双手。
她泪眼婆娑,看着走进屋子里的梁若,先是一怔,而后眼神里渐渐出现了茫然,再接着,不知怎么的,她的眼神里忽然涌起了强烈的怒意。
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那速度完全不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婆婆,她怒气冲冲的走到梁若面前,张口大骂道:“滚!滚出去!就是你!如果不是你们突然来村子里,我的老伴儿怎么可能走!滚啊!”
她怒火冲天的瞪着梁若,就好像是看到了此生最大的仇敌。
这让梁若一时间不知所措,也只能倒退回了门外。
可她又不敢离开,事情已经是明白的了,屋子里面的那位老婆婆肯定是知道什么,而要帮助谷阳刚,帮助他的家人,乃至帮助整个寨子,如果不撬开老婆婆的嘴,那难度恐怕会直接往上攀升几个台阶。
梁若守在门外,寸步不离,她不是想用耐心来博得老婆婆的同情心,她只是在想着办法,怎么去解决这个大难题。
天上的月亮渐渐偏离它先前所在的位置,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去深山里追逐那道黑影的方全还没有回来。
梁若的心情越来越着急,以至于在这寒冷的夜晚,身上也起了些微汗。
她没敢离开门口,她保持着自己的位置让屋内的老婆婆可以看见,一是想让她能感觉到陪伴的安心,二一个,她也是期盼着她说不定忽然之间就想通了,有了倾诉的欲望也不一定。
皇天不负有心人。
耐心,终究是收获了信任。
随着又一道吱呀声音响起,老婆婆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姑娘,进来吧,外边挺冷的。”
“嗯!”
梁若说着跺了跺脚,山里湿气重,她要把身上积的露水抖落下去。
第二次走进屋子,老婆婆给她备好了一杯热水,以及一张小矮凳。
坐在炉灶的边上,梁若与老婆婆四目相对。
梁若很有耐心,不去发问,她知道,这位既然把她喊进来,肯定就是想说些什么,那倒不如让她自己来开这个口……有些话,不是能问出来的,有些话,只有自发的表达,才能更好的舒缓内心之中的郁结。
“诶!”
老婆婆忽然叹了口气。
进而双眼空洞的看向屋外,漆黑的夜空里点缀着不少星光。
她看出了神,开始喃喃说道:“笪西寨……这是怎么了呢?怎么几年的光景,就变成了这样?我那可怜的老伴儿到底是惹怒了哪路神明,怎么就这么倒霉,染上了那个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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